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廖丹和向尚都是二婚,她带着女儿,才5岁;他带着儿子,已经11岁。她离异,前夫嗜赌、家暴;他丧偶,5年前妻子车祸去世。
廖丹是中草药研发工程师,长得清秀漂亮,性格温和。两年前,她和向尚各自的老妈住进了同一间病房,两人都有工作要忙,于是在老人们的提议下分工合作轮流照顾。慢慢地,两个妈妈都喜欢上了对方的孩子,铆足了劲想撮合他们走到一起。
廖丹却一直没答应,她总说一个人带女儿过挺好,不想再婚。“两个家庭,两个原本陌生的孩子,整合到一个屋檐下,想想都累。”
向尚劝慰她:“两个老妈住院,我们如果不合作,哪能这么轻松?过日子也是这样,合作带来的好处肯定大于麻烦。”加上廖妈妈天天念叨向尚的好,四五个月后,廖丹终于同意再婚试试。她把“试试”两个字拖得长长的,弄得向尚觉得自己活脱脱就是一只大白鼠,被她拿来做实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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婚后,廖丹的同学过生日,向尚跟了去。饭后,一群男人聚到楼顶聊天,不经意间聊到了廖丹的房子上。一个男同学说,廖丹有眼光,工作没多久就自己买了房,离婚后又买了一套,两套房位置都好,又说廖丹很独立,离婚时没问婆家要任何东西。
听到这里,向尚心里忍不住“咯噔”了一下。结婚前,廖丹提出跟他签婚前协议,说两套房子都是前夫家给女儿筱筱的。可现在看来,这是廖丹的借口。
晚上,筱筱和向尚的儿子向好在客厅玩,筱筱的背带裙带子滑了下来,向好正要帮她去穿好,廖丹快速走过去,假装捡积木,却不动声色地挡住了向好。从那以后,向好总是离筱筱远远的。向尚要他带妹妹好好玩,向好委屈地说:“她不是我妹妹,她妈不喜欢我跟她玩。”
回到房间,向尚委婉地对廖丹说:“你好像不太喜欢向好跟筱筱玩。”廖丹笑笑,说:“向好马上青春期了,跟筱筱毕竟没血缘关系,我觉得还是注意点好。”
实际上,廖丹对向好照顾得不错,辅导他功课非常耐心,饭菜也尽量照顾他的口味,还积极参加孩子班上的活动。认真一想,廖丹的担心也在情理之中,但向尚就是感觉别扭,他们不像一家人,两个孩子有时也显得不知所措。再想到那个关于房子的谎言,向尚更觉得自己的婚姻充满陌生感。
3
一天晚上,向尚扛着天文望远镜领着两个孩子去楼顶看星星,廖丹默默地跟在后面。突然,筱筱站在望远镜前大声喊起来:“妈,快看,摩天轮,上次爸爸跟我们一起去坐的。”廖丹皱皱眉,立刻悻悻地带着孩子走了,留下向尚父子在楼顶发呆。
晚上,向尚问廖丹是不是忘不了筱筱爸爸,廖丹摇头。向尚叹了口气,说:“其实一起生活这么久,忘不了很正常。说心里话,我就经常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向好妈妈。”廖丹看看向尚,沉默良久,说:“其实不是忘不了他,相反,是努力想抹去那些过去,却总会经常冒出各种回忆,有些郁闷。”“所以你一直不快乐?”“也不知怎么的,就是快乐不起来。”“想要踏实的快乐吗?”“嗯!”“我想给你踏实的快乐,也想给我们这个家踏实的快乐。”黑暗中,向尚小声地说,房间里很静,廖丹听得清清楚楚,直觉告诉他,他说的是心里话。
几天后,向尚对廖丹说:“我们全家换个城市生活吧。”“去哪呢?”“杭州。”从各大城市里选择杭州,向尚经过了深思熟虑。杭州离他们现在生活的城市南京不远,高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,生活习惯不会有太大的改变,孩子适应起来快,老人来往也方便。还有,他曾听廖丹说,她去杭州出差过几次,对那里印象挺好,她职场上第一个大的彩蛋就是在杭州捡的。另外,更重要的,杭州那边几乎没有亲戚熟人,他们可以开始全新的生活而不被过往打扰。向尚已经跟杭州那边的猎头接触过,他们夫妻应该可以在较快的时间内找到理想的工作。
介绍完这些,向尚看着廖丹有些惊讶的表情,说:“我们带着孩子们私奔一次吧,从所有的往事中抽离,择一座城,做相亲相爱的一家人。”廖丹只觉得自己落了霜的心洒上了一抹阳光,这个男人,愿意为了这个半路组成的家放弃之前几十年熟悉的一切,背井离乡重新开始,自己为什么就不能迎合他一次呢?她决定试一试。沉默了几十秒,廖丹看着向尚,郑重地说:“好!”
两个月后,向尚和廖丹带着两个孩子在杭州安顿下来。向尚特意租了一套一楼的房子,前面有一方院子,他给孩子们搭了秋千,又砌了花池。他在院中摆上餐桌,廖丹切菜,他掌勺,夫妻俩相视一笑,新的生活开始了。
4
换了新环境,难免有些不适应,向尚和廖丹商量,工作再忙,也要一起回家吃晚饭。晚饭后,他们会聊聊各自的情况,遇到问题,大人指导孩子,孩子也可以建议大人,皆大欢喜。他们还会在周末一起办家宴,請朋友、同事、孩子同学一起热闹,慢慢就建立起了新的人脉圈子。
廖丹的工作中出现了几个不太愉快的小插曲,向尚给她出谋划策,陪着她冷静解决;向尚到杭州后身体出现了一点问题,廖丹和两个孩子悉心照料。就这样,经过了大半年的适应期,一家人都觉得生活真的翻开了崭新的一页。向尚说,相亲相爱不能只有踏实日子,还要有浪漫。他搜索到各种周边游的方式,他要带着廖丹和孩子们一一去经历。比如,深秋的周末,选择小道上天竺山,沿途丛林斑驳、风景如画,还能邂逅到鸟窝、野果;雨雾天一家人则带着零食坐到法喜寺后的山顶上看西溪,看湿地中的村庄;如果下雪,则更好,四个人欢欢喜喜地去灵峰寺寻梅,去三台山的雪舫赏雪,去西湖边的曲院风荷敲冰……
到杭州2年后,向尚拿出自己的所有积蓄准备买房,廖丹悄悄卖掉了南京的一套房,把钱给了向尚,不好意思地说:“其实那房子就是我自己的,不是筱筱奶奶给的。”向尚说:“我在来杭州前就知道了。”廖丹愣住,向尚调皮地补充道:“你忘了?我是中药师狡猾的大白鼠。”廖丹笑,眼中有泪。向尚轻轻给妻子擦掉眼泪,心里想,现在,自己终于不再是大白鼠了。
数月后,他们搬了新家,为了装修,一家人都付出了努力,最后都有了自己满意的房间,还有大大的露台伸到树尖上。两个孩子站在露台上比赛背宋词,背着背着,筱筱说:“哥哥,你有没有发现,李清照是个酒鬼呢,一会‘沉醉不知归路’,一会‘浓睡不消残酒’。”向好笑:“还真是,近千年前的秘密竟然也被我们家筱筱发现了啊。”一家人都忍不住笑起来。
夜晚,新房的床上,廖丹靠近向尚,轻轻地说:“我觉得很快乐,很踏实的快乐。”向尚拥过妻子,说:“我也觉得很幸福,很踏实的幸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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