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叫沈雪君,是一个典型的江南秀女,自幼便跟随父亲读书识字,同时向姐姐学习刺绣技艺。
他叫余觉,少而聪颖,16岁便中了秀才。一天,他在街上闲逛,无意之中看见了明眸皓齿的她,顿时心生爱慕。岂料沈母嫌他只是个秀才,便冷淡地谢绝了媒人。他不甘心,发奋苦读,终于中了举人,风风光光地将她娶进了家门。那一年,她17岁。
婚后的他们,夫妻恩爱。他才气过人,书画皆精;她心灵手巧,绣品如真。一个以笔代针,一个以针代笔,画绣相依,琴瑟相和。
1904年,慈禧寿辰。她在朋友的要求下,亲手绣制了《八仙上寿图》和《无量寿佛图》进献。慈禧喜形于色,当众赞为“绝世神品”,并亲赐“寿”字于她,从此,她改名为沈寿。
1907年,清廷开设了女子绣工科,她担任了总教习,并认识了一个与她的后半生息息相关的男人。他叫张謇,时年53岁。
张謇少年有志,却屡屡名落孙山。40岁时,他终于大魁于天下。
张謇的夫人徐氏勤劳贤淑,却未能生子。“不孝有三,无后为大”,于是她亲自主持,为张謇迎娶了4房小妾,终于使他有了一个儿子。然而张謇的心却是寂寞的。自古才子配佳人,他的身边虽有5房妻妾,却不能排解他对红颜知己的渴慕。直到他遇上了沈寿。
身为官员的张謇深知,沈寿是有丈夫的,而且她与丈夫举案齐眉尽人皆知,他不能破坏礼法。他只是想,能够每天看见她,便是莫大的幸福了。
然而这样的幸福并没有持续多久。
一日,张謇与百官共同迎候从颐和园回来的慈禧。突然天降大雨,许多耄耋之年的大臣都跪在泥泞之中不敢起身,而慈禧却乘着大轿安然而过,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。雨水中的张謇仰天长叹,这不是他想要的官场,亦不是他想要的生活。于是他毅然辞官回乡,开始了实业救国。
由于十分推崇沈寿的刺绣技艺,张謇先后5次致信邀沈寿来南通执教女工传习所。他的诚意打动了沈寿,她含辛茹苦地培养刺绣人才,以报答张謇的知遇之恩。
1915年,旧金山举办第20届世博会。沈寿抱病赶制绣品,并亲赴旧金山参展。她没有想到,这一去,她的生活将会从此改变。
由于沈寿的身体孱弱,又因赶制慈禧的寿礼而引发了小产,导致终生不孕,给她原本美满的婚姻蒙上了阴影。加之沈寿终日致力于刺绣,与丈夫余觉的关系日渐淡漠,甚至连沈寿病重之时,余觉也不在榻前。在沈寿赴旧金山期间,余觉自作主张,连娶了两房姨太太。
沈寿回来之后,突然发现自己的生活完全变了。积攒下来的委屈在这一刻终于爆发,她忍无可忍地搬出了寓所。不久,她便患上了重病。
张謇闻之此事后,将她接到了环境优雅的“谦亭”居住,为她求医问药。为了排解她的痛苦,他开始教她做诗填词。他专门挑选了73首古诗,亲笔抄写、作注,并标出了平仄变化。他将这些诗歌连同自己的注解,装订成了《沈寿学诗读本》置于她的案头。同时,他也在不断地为她写诗,用“比翼鸟”、“鸳鸯”等词语大胆地表达爱慕。
对于这些,沈寿心存感激。然而,她只是一个受封建伦理教条限制的弱女子,虽然离开了家,却没有离开夫权的统摄。因此,她只能用一腔遗憾与无奈回应张謇的热情:“本心自有主,不随风东西。”
然而张謇仍是一如既往的执著。他无微不至地关心着沈寿的生活起居,照顾着她患病的身体。而含蓄的沈寿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,用最传统的方式表达了内心最深沉的情谊——她剪下了自己的青丝,一针一针地绣出了张謇的手迹——“谦亭”。
1919年,沈寿的病情加重。想到沈寿一直有创作一部绣谱的意愿,已经66岁的张謇,每日都要在繁忙的工作中抽出时间听沈寿口述绣谱,自己笔录,历时3个月,将沈寿30多年所积累的刺绣经验分类编撰,整理成了一部《雪宦绣谱》。
这部绣谱的编著耗尽了沈寿的最后一丝气力,1921年,她与世长辞,时年48岁。72岁的张謇扑倒在她的遗体上老泪纵横,并一口气写下了回忆沈寿的48首诗歌。他按照沈寿的遗愿,将她葬在了马鞍山南麓。尔后,他闭门谢客,离群索居,终日沉浸在对沈寿的回忆与思恋中。
张謇和沈寿的心心相印,虽然超越了年龄的界限,却未能跨过心底深处那一条礼法的绊索。也许,这就是属于那个时代的忧伤。如果爱有来生,相信他们一定会再续前缘,在曼妙的时光里牵住彼此的手,用真爱和真情绣出一世美满的姻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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